跨界人生:国企干部+讲解员、市场总监+相声演员
平日,他们是城市的上班族。开会、加班、出差,兢兢业业。 满天的星斗下、周末的闲暇里,他们奔走在自己的小世界,大放异彩。 跨界者,累并快乐着。 [国企干部+义务讲解员] “哪个周末不讲, 都会觉得缺点什么” “古代用来放粮食的容器,叫什么?” “簋!” “鼎里面是放什么东西的?” “肉!” 周末,国家博物馆的古代青铜艺术展厅,近20个孩子席地而坐,注意力牢牢被位于圆心的讲解员吸引,争先恐后抢答着他的提问。而为了让小朋友不必费力仰视,这位清秀的小伙子居然双膝跪地。他就是被孩子们亲切称为“朋朋哥哥”的张鹏,31岁的他,已经义务讲解了11个年头。 挨个满足小粉丝“求合影”的要求后,张鹏坐在国博的台阶上。一上午的讲解让他略感疲倦,不时清一下嗓子。忆起成为志愿者的缘由,张鹏毫不回避当初功利的小心思。“不是说做贡献之类的,我是学社会学的,得见人,练口才,就把这儿当作一个实践基地。”于是这位中国政法大学的男生在2003年的春天,推开了国博志愿者招募办公室的大门,开启了他的“社会实践”。 现在犹如明星般受欢迎的张鹏,最初也经历过“观众越讲越少”的尴尬。这让他意识到单纯的“背词”效果不好,要把博物馆提供的标准解说词拆散、重组,围绕观者的想法查找资料。“比如给孩子讲‘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就要拜祖先,拜神灵,打仗……这样去讲,一小时的讲解,准备的素材可能会有四五个小时。” 连馆里搞卫生的阿姨也成了他的老师。张鹏的第一个任务是“大唐风韵——唐代社会生活展”,有阿姨听完他青涩的讲解,忍不住凑过来:“我给你讲讲啊,这面墙是永泰公主墓壁画,背面是铜镜,你得用一句话把它们连起来。比如,唐代的女性打扮这么漂亮,她们用的是什么工具?我们来看看镜子。”这句提示,张鹏多年来牢牢记在心里,“我讲的文物之间一定有串场,这样能够让展览成为一个整体。” 讲到第五年,张鹏的“小功利”不见了,“志愿”成为生活的常态。“那时我坐5路车到天安门西,得横跨天安门广场,我都跑着过来。哪个周末不讲,都会觉得缺点什么。” 讲到第十年,“使命感”开始浸润到他的思想中。“我们有责任把这么好的文物介绍给大家。很多人觉得这个说法‘太假’,因为他没看到我经历的思想变化。” 张鹏尤其喜欢面对孩子,因为“能改变他们的想法,传递对历史、对人的态度。”曾有小学三年级的孩子报名去做科技馆的讲解员,面试老师问他原因,家长把孩子的回答——“我听过朋朋哥哥的讲解,像他一样帮助别人应该是件很快乐的事情”用短信发给张鹏,他惊讶到不敢相信。 四年前,张鹏扩展了“业务范围”,与朋友共同建立传播文博知识的“四月公益小组”。身为同仁堂药材参茸投资集团综合办公室主任,张鹏的工作十分繁忙。还要出书、读MBA,基本处在“一点睡、七点起”的状态。牺牲休息时间,坚持公益服务,支撑他的除了“责任感”,更有人们真诚热烈的回馈。 “四月公益小组”去年做了《世界文明》的系列公开课,最后一堂课的8月27日,恰好是张鹏30岁生日。100多个孩子,加上家长,全场300多人共同为他唱起生日歌,还播放了一个十分钟的片子。看到片子的第一眼,张鹏就哭起来。“他们拍的不是我跟孩子交流,而是我讲完了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在别的地方有展览,转场时买个汉堡坐在太阳底下吃;我在前面讲课,后背衬衫被汗打湿……”哭得稀里哗啦时,所有孩子蜂拥而上,拉了一幅10米长卷,有100多个孩子五颜六色的手印和每人对他的生日祝福。 忆起当时的场景,张鹏大笑着感慨,“看完片子发现,原来我当时这么苦啊!”可他清澈的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坚定和幸福。十余年里,他不曾因投身公益“发家致富”,却收获了孩子递到嘴边的润喉糖、家长塞到手里的矿泉水,数万陌生人赞许的笑容和由衷感谢的掌声。 [市场总监+专业相声演员] “工作烦了,可以去演出, 享受掌声和鼓励” 韩云飞的名片上,印着“联通宽带游戏业务中心市场总监”的头衔。但搜索他的百度词条,却会出现“相声演员”、“曲艺”等标签。事实上,因为经历过正式的拜师仪式,这位“80后”上班族,也是严格意义上的“第八代”相声人。 “其实我接触相声,比电信时间早多啦。”韩云飞笑着回忆,小学一二年级时,最常放的是《报菜名》、《地理图》这些传统段子。“那会儿就开始跟着背了,觉得有‘功夫’在里面,不是单纯的耍贫嘴。” 从跟身边的小伙伴“炫耀”,到逐渐成为班级、学校的文艺骨干,六年级毕业演出时,韩云飞的《报菜名》“快而不乱,慢而不断”,已颇有几分“火候”。 18岁那年,韩云飞背着家人去考武警文工团。“录取了,通知书都下来了,但家里人比较‘正统’,最后我还是参加了高考。” 大学毕业进入联通,韩云飞却始终记挂着相声这根“弦”。2005年,他拜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侯长喜为师,李金斗主持仪式,于谦代表同辈人发言。在相声界,衡量一个人是否专业,就是看有没有“师承”。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韩云飞已经是一名真正的相声演员了。 虽然表演颇多,韩云飞却从未动过“辞职”的念头,这缘于他对许多职业相声演员的观察。“专门干这个,必须考虑生存。成天想着怎么接商演,跟哪个公司签……很机械。疲于奔命,没有时间搞创作,为了挣钱,背下来的段子不经修饰打磨,马上见观众,我做不到。” 现在这份工作,为韩云飞提供了稳定的收入,可以“不求功利,更纯粹地去研究相声”。与同事的交流沟通,也让他有了层出不穷的“找哏(笑料)”灵感。“我有段相声叫《红白喜事》,说‘结婚用什么车?’答‘前面用奔驰,后面用桑塔纳’。‘不错,加一块儿就是’奔丧‘。这就是普通聊天聊出来的。” 集团里有这么一个专业的相声演员,联通的大型活动,排节目等等,都是他的事儿。韩云飞乐呵呵地做着分内分外的活儿,按时上下班,一年出上十几次差,把演出、录像等活动安排在周五晚上和周末。“工作烦了,可以去演出,享受掌声和鼓励。新段子没完成,想想还有工作,也不太介意。”韩云飞爽朗地笑着,“跨界的人最好的一点就是幸福指数比较高。” [策划主管+摇滚乐队鼓手] “当大家默契程度特别高时, 会有很大的成就感” 作为杂志社的策划主管,33岁的魏淳平日里与普通白领并无二致。在职场打拼了整整十年的他,得体自如,语速从容,很难让人想到他的另一个角色:摇滚乐队鼓手。 3月末的晚上,他所在的Electirc Lady(电妞)乐队刚刚在双井附近的麻雀瓦舍参演了一场“经典摇滚之夜”。炫目的灯光下,吉他、贝司手们奏出激情的旋律,架子鼓手甩着头发打出铿锵有力的节拍,台下上百观众挥舞着手臂尖叫欢呼。“那种气氛下,浑身都会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平时工作上的疲乏啊烦恼啊,瞬间可以忘得一干二净!”正是这股魔力,让魏淳在乐队的道路上执着地走了十多年。 高中时代的魏淳,第一次见识到朋友“酷劲十足”的架子鼓表演立刻就着了迷。刚上大学,他逢人就问“玩乐队吗?”而彼时的魏淳还是“零起点”,不仅从来没有系统学习过,甚至连套架子鼓都没有。在哥们儿的“接济”下,他凑足两千多块,到琉璃厂淘来一套二手鼓,跟朋友一起兴冲冲地坐着地铁把鼓扛回了学校,靠着自学开始了乐队生涯。 2004年,刚刚工作的魏淳月收入不足2000元,却咬牙拿出1200元“巨资”添置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镲片。与投入的“血本”相比,乐队演出挣到的钱实在是少得可怜,“多的时候一人分到两百多,少的时候不过百八十块,也就够个打车费,连一起吃顿饭的钱都未必包得住,”魏淳笑了笑,“玩乐队从来都不是为了赚钱,反而要往里面搭钱。” 在许多人看来,时间上的投入或许比经济上的付出更有挑战性。多年以来,每个周末大半天的排练几乎成了魏淳的必修课,但他却从未觉得是种负担,“玩乐队就是一个协同工作的过程,当大家的默契程度特别高时,会有很大的成就感,这种快乐是别人很难体会到的。” 如今,魏淳所在的两支乐队都已发行了自己的原创EP(小专辑),也逐渐有了一批固定的粉丝,“每次演出都能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看到他们在台下那么热情,我们也能知道自己的作品被认可,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回想自己十年来的“跨界”生活,魏淳忽然发现,两个角色的切换似乎变得越来越自然,“人都有不同的一面,这两者都挺真实的,时间久了,就会习惯彼此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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