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
——中国一定会有自己的巡航弹!困顿中,这坚定的信念,激励着整个团队砥砺向前,一路追赶飞跑的梦想,一棵“成功树”正在所有巡航弹研制人员的内心深处悄然长成……
“活着干,死了算。”是刘院士的口头禅。那时,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带领大家没日没夜地干。他说:“虽然遭遇了挫折,但从科学研究的角度看,研制已经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后面的目标也很明确,我们惟一要做的就是要低着头、弯着腰,卧薪尝胆、埋头苦干。”于是,巡航团队基本放弃了周末休息,连春节也只休息了两天。当时负责巡航导弹研制的院型号部门,每天下班都是深夜两三点钟。院型号处张处长说,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就是要把巡航导弹干出来!
“归零的时候只要遇到问题,随时随地开技术协调会:试验台、露天外场、操作台边,大家围蹲成一圈,摊开图纸一讨论就是半天,这样的圆圈会不知开了多少次。”时任发动机型号调度人员这样回忆。
就在这时,型号处小吴的女朋友为他办好了出国手续。但型号正处在艰难时期,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舍不得离开……刘院士介绍说,最终小吴作出了一个痛苦的抉择:选择巡航导弹,放弃爱情。
随着整顿工作的深入,硬件的问题逐渐减少,但软件的质量控制问题渐渐浮出水面。总指挥曹建国委托胡总师,一定要让弹上所有软件都合乎技术要求,巡航弹要有一流的神经系统。
于是,软件代码走查的工作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2002年元宵节刚过,胡总将软件设计人员、系统设计人员、总体人员、分系统人员、测评人员及外请专家聚集在一起,把一个招待所顶层包下来,对所有软件逐行分析。
这是一次彻底的检查。此后,在巡航弹的研制进程中,再没有发生过因为软件问题而影响飞行试验的情况。
2003年春天,“非典”来袭,白色恐怖令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研制人员面临生死考验,但是型号研制脚步并未因此停息。试验前,大家都进行严格消毒,戴上口罩,每人间隔3米以上开展协作。
“当时北京是重灾区。京外某所人员为了配合研究工作,连夜开车进京,大路不让走,只能走小路。白天处理完产品后,又连夜返回,随后进行隔离。现在想起来,心中还是不免升起无限敬意。”时任某技术负责人小刘说。
其实,“整顿”期间,考验的不仅仅是技术,他们在管理上也经历了一次“涅槃”。
第一次进场时,部队的“宇航级”管理让大家受到了强烈震撼,深刻认识到自身的差距。在院长高红卫的带领下,研制团队下决心要练好基础管理这门“硬功夫”,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个问题,穷尽所有办法,“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次振动试验时出现多余物。这个问题引起了高红卫的警觉,他要求举一反三,对全弹进行一次查找多余物的“系统体检”:对所有紧固件、哪怕是螺钉、螺母进行一次全面筛查。在以后的研制中,几乎没有出现过类似的问题。也正是从这一次开始,研制人员在生产过程中关口前移,将多余物检查写在了型号研制质量体系文件中。
“不能带着问题上天”。为了保证地面和飞行试验的真实、充分、有效,型号两总独创性地提出“天地一致性”分析,即真实性、覆盖性分析。通过分析,对各个环节是否通过了试验验证、条件是否真实、试验是否充分、状态是否到位等方面都要心中有数。对试验未能覆盖的环节,也要以现有试验数据展开深入的风险性分析,采取针对性措施来规避。此项工作贯穿于后续型号研制的全过程,对飞行试验的成功至关重要。
与此同时,一系列规章制度和管理方法相继出台:
首次系统地试行软件工程化管理,规范软件研制程序,显著提高了软件产品的设计水平;首次系统地采用可靠性工程管理方法,有效提高了产品的质量与可靠性;采取集中办公、现场办公、专题协调会等形式,及时高效处理技术问题,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结合型号特点,团队逆向思维,创造性地提出了“一次成功技术保障分析”的思想与工作方法,被形象地称为“成功树”。
在“成功树”提出前,型号试验更多使用“故障树”分析法,试验失利后顺着枝干反推原因,查出“元凶”,复现故障后再加以改进。这种方法如同高考时的“复读”,往往会付出更多的成本。
“成功树”就是以“一次成功”为目标,对导弹设计生产试验全过程的每个流程、环节、影响因素及控制因素等进行深入分析,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确保飞行试验过程中系统、分系统、设备成件的每一级产品,在每一个工作流程、环节,都工作正常、可靠,达到飞行试验“一次成功”的目的。
如今,这棵“成功树”已在整个航天型号研制中扎根。刘院士后来多次提到,整顿期间形成的一系列管理“经典之作”,拉开了精细化、系统化管理的大幕。
在技术和管理这“两驾马车”的驱动下,研制工作快速推进。
那年暮春时节,试验团队再次集结,奔赴前线。
在路上,总指挥曹建国对身边的人说,火车怎么开得这么慢,你们跟司机说说让火车开快些吧。车上的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较劲:我们一定要打好“翻身仗”,拿出国家的“争气弹”!刘院士则面对着试验基地的方向豪迈地呼喊:我们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