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界如今比较认同的保护非遗文化的方式主要有三种:抢救性保护、整体性保护和生产性保护。
王智认为,老油坊能够活态存在100多年,“生产性保护”最适于保护这一类项目,也最重要。“在该项目保护中如果过于强调博物馆式的保护,而破坏原有的生产工具、生产环境,把传承人和油坊分开,反而更有遗憾。这使以艺人为主的活态保护陷入被动。”
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刘魁立认为,如果油坊本身维持不下去,博物馆才可以建。
“如果它是可以继续生产的,搬到博物馆显然没有意义。就像木雕作坊,它现在做得很好,告诉它,对不起,我们要对公众开放,建成博物馆,这是强制性的,当然不行。”刘魁立说。
可惜,这一切都不能实现了。
“目前看来,在我国,文化部门还是‘挺不起腰杆’。为什么?”傅功振说,“这说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法》还有缺陷,它仅仅是粗略的规定非物质文化遗产只有在保护的基础上才能合理利用和开发。但具体该怎么落实?具体细则是什么?若在开发建设的过程中涉及到非遗项目,一定要经过非遗保护部门的审批,也应通过专家的论证。这些都要通过《非遗法》的保障实现。”
刘魁立强调,《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法》是一个行政法,“主要是规范政府行为的”。“颁布法律之后,最最重要的问题是严格执行。现在很多地方并没有贯彻这部法律,没有关注非遗的真实性、传承性,有时候会急于把非遗项目商业化。这还是对于这部法律的遵守不够全面、彻底。”
“老油坊是我们发现的,也是我们把它的影响力一步步放大的。对于它,我们是当孩子一样爱护。可是现在,原来的老油坊已经不复存在了,对于文物保护工作的打击很大。我希望今后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的保护是谨慎的、合理的。这样,‘老油坊式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李健说。
在2012年的年尾,传承人一家,终于离开了守护多年的老油坊。
“这个油坊我没能坚持下去,很惭愧。”高飞缓缓地说,“没能坚守,只是因为现实太残酷,太复杂。在老家我们会继续榨油。我相信,我会继续努力。”
在他们搬离的第二天,老油坊的院落轰然化为一片瓦砾,只留下了榨油的主屋。
现在,高让让已在距离原址几公里外的自家后院,重新建造油坊。
“毕竟不是在老院落榨油了,感觉不一样。几代人在沣峪口老油坊榨了120多年的油,到我这儿就被迫离开了,想起来还是会觉得苦涩。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把技艺传承下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