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黑作坊”夹缝“求生记”:无证生产“打游击”
一家没有生产许可证的辣条作坊,在食品安全监管日渐加压的背景下,从城市逃离至偏远农村,且几年来“打游击”一样东躲西藏,负债经营,艰难求生。 日前记者暗访河南农村部分食品市场发现,这一辣条“黑作坊”的遭遇,堪称近年来农村“问题食品”现状的缩影:一方面,在监管力度加大、行业洗牌升级的双重作用下,类似不法作坊的生存愈发艰难;但另一方面,由集中到分散、由半公开到地下隐蔽作业的新趋势,也对原本监管力量就比较薄弱的农村食品市场提出了新的挑战。 无证生产“打游击” 四年换了三个地儿 “工人都在家过年,现在还没法生产,但眼下是旺季,得做好开工准备。”农历正月初九,在豫东某县县城见到老贺的时候,他正开着一辆半旧的面包车忙着采购原料,主要包括一些食用油、香精等调味料。 41岁的老贺是一家麻辣小食品作坊老板,入行至今10年有余。2011年4月份,他把自己的作坊从老家江西南昌迁到了河南郑州。交通便利、原料成本低廉、劳动力资源丰富,多重优势叠加之下,彼时以郑州管城区为中心,形成了一条颇具规模的小食品产业带。 就在老贺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之际,一场针对小食品加工厂的整治风暴不期而至。2011年5月22日,北京市查处60种不合格调味面制食品,有53种出自河南,其中36种集中在管城区。重拳清查之下,尚未取得生产许可证的老贺,只好将刚投产的作坊转移至河南汝州市。但不久后,又悄悄地回迁至离郑州较近的新郑市一处城乡接合部。 2014年年底,因为所租民房面临拆迁,老贺再次将作坊搬到了更为偏远的豫东某县乡下。这也是不到4年的时间里,这家辣条“黑作坊”的第三次搬迁。 “从春节前到学校开学、正月十五这段时间都是旺季,但现在到处都查得严,我节前只生产了半个多月。‘3·15’一来,还得停。”老贺说。 在离老贺作坊不远的一个村子里,沿着约3公里长的乡道,两边分布着10来家麻辣食品厂,都隐蔽在高墙大院、铁门紧闭的民房里,没有门牌和厂名,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油腻腻的麻辣味,提示着这些加工点的存在。 设备升级流水作业 操作粗放隐患暗藏 几经周折,记者进入几家麻辣食品厂区内部。已经开工的几家食品厂,现场情景基本相同:巨大的简易车间里,两名工人负责给不停转动的搅拌器添加原料,并将高温膨化后的麻辣条等产品倒在传送带上。几十名女工坐成一排,不停进行小包封装。 和几年前在郑州暗访所见相比,上述作坊堪称“鸟枪换炮”:一是场地面积明显扩大,从两三件房子几百平米大小扩大到占地1000平米以上,有的甚至达到2000多平米;二是生产设备升级,从价值几千元的小机器换成了10多万元的生产线,全线开工每天可产上千件,仅包装女工就要四五十人。 说起作坊生产的卫生状况,老贺直言:“以前原料、产品都在地上的,确实是乱搞,现在基本不下地了,真的好多了。” 然而细察之下,操作不规范与可疑之处仍不少见:以车间工人为例,除了围裙外,多数没有戴手套、口罩和帽子,有的工人边抽烟边干活,还有的手指缠着创可贴直接抓取辣条进行封装;生产所用食用油都装在白色塑料桶里,从外面看不出任何标识。有的甚至成堆码放在污水横流的墙角。一位老板表示,整条街上的作坊,有的有生产许可证,有的没有,具体情况“不好说”。 记者还注意到,除了工人上下班,外来车辆运送包装等,平时这些作坊一律闭门作业,外人很难进入。加之隔着层层院墙,尽管现场机器轰鸣,从外面路过也难以听出任何响动。 添加剂乱象亟待规范 薄弱地带须强化监管 尽管车间里都开着排风扇,但油腻的麻辣味仍然熏得人透不过气,时间长了甚至会恶心作呕。老贺介绍,辣条的主要原料是面粉、辣椒和食用油,根据口味不同还会加入香精、调味料等,浓重气味就来自这些添加剂。 记者发现,尽管相关作坊从内到外都在“鸟枪换炮”,但最核心的技术环节——口味配方和添加剂使用,多数仍停留在“跟着感觉走”的阶段,操作规范非常模糊,致使添加剂滥用已成为最突出的安全问题。 某作坊技术工人说:“各家添加剂配方都不同,通常是凭经验,要甜味的就加甜蜜素,要牛肉味的就加牛肉粉香精,因为主要针对农村中小学生,孩子们觉得好吃就行。” 北京市食药监局公告显示,今年以来共发现8款辣条产品甜蜜素超标,其中来自郑州的佳俊食品厂屡次上榜。专家称,甜蜜素摄入过量会危害人体肝脏和神经系统,对于代谢排毒能力较弱的老人、孕妇、小孩危害更为明显。 河南一基层工商所工作人员表示,农村市场点多面广,加上消费者自我保护意识差、基层执法人手少,由此形成监管薄弱地带。随着不法作坊的分散流入,农村“问题食品”的监管面临着从生产到流通的全链条挑战,任务更加艰巨。 |
关键词:辣条,黑作坊,无证生产,打游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