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会所成为腐败新温床

　　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日前对北京华风气象影视信息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原总经理石永怡贪污案进行宣判，这位《天气预报》节目的前女“掌门”因贪污百万余元公款用于个人消费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而据办案人员介绍，和石永怡在同一家美容会所“栽倒”的女干部竟达十几名。

　　记者连日来在北京、河北等地采访了解到，近年来，一些地方的高消费会所已经成为少数干部8小时之外频繁出入的场所，会所已经成为滋生腐败的新温床。一些办案人员表示，应高度警惕会所腐败这一新动向，多举措遏制会所腐败的发生。

　　美容会所账单牵出十几名女干部

　　华风集团为中国气象局直属企业，主营业务是天气预报节目的制作与传输，国内多家电视台的天气预报节目均由该公司制作。公诉机关查明，在2007年9月至2010年12月期间，石永怡利用担任华风集团总经理、华风影视和华风声像法人代表的职务便利，虚构公款支出用途，提取转账支票后直接或通过其他公司，将共计110.26万元的单位公款转入北京雪丹女子世界健身俱乐部等多家单位，用于美容、保健及购买美容保健产品等个人消费。

　　记者通过雪丹客服人员了解到，这是一家高消费美容院，提供美容、美体、瘦身服务，在北京有6个分店，实行会员制消费，会员卡级别从1000元到38万元不等。拥有38万元的会员卡，即可独享20多平方米的套房服务。

　　据办案法官介绍，石永怡非常注重美容保养，自2002年起便在雪丹消费，单次消费金额从未少于1000元。庭审中，石永怡对此辩称，她在雪丹消费主要是“维护公共关系”，请别人去做美容也属于公共关系维护的一种。

　　负责这起案件侦办工作的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相关负责人介绍，石永怡案只是该院在雪丹公司查处的多起案件中的一起。该院反贪部门通过对雪丹公司及关联公司的消费账单进行调查，发现多名女性国家工作人员涉嫌贪污公款用于个人消费或涉嫌其他犯罪，目前已立案12件、涉案12人，其中不乏像石永怡这样的厅局级干部，而这几起案件中，石永怡涉案金额并非最高，最高的一起涉案达300多万元。

　　像石永怡一样利用公款办理会所会员卡，从中实施贪污、私分国有资产行为，是会所腐败的一种典型形式。

　　会所隐蔽性令贪腐官员趋之若鹜

　　记者了解到，除利用公款在会所进行消费，会所腐败更为普遍、影响更为恶劣的一种形式则是通过赠送会所会员卡(消费卡)实施行贿或进行其他利益输送。记者通过对北京市司法机关近年查办的多起腐败案件的调查了解到，会所腐败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职务犯罪案件中。

　　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近年审理的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原副总经理唐若昕受贿案、中煤集团原副总经理张宝山受贿案中，两人均利用职权大肆收受他人数十万甚至百余万的高尔夫会所卡，从而为他人谋取不正当利益。

　　而据北京市海淀区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罗猛介绍，一些案件中，行贿人并不直接赠送会所会员卡，而是利用会所请客，吃喝玩乐甚至安排赌博、嫖娼等活动，从而拉拢一些官员以实现自己的非法目的。

　　北京市西城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张京文分析说，在检察机关查办的一些“会所权钱交易”职务犯罪案件中，存在着这样的逻辑：涉案官员往往先是被“炫富消费”动摇了理想信念，再被“人脉社交”混淆了公私是非，最终走上了“权钱交易”的犯罪之路。

　　会所的隐蔽性、私密性则是贪腐官员趋之若鹜的关键因素。罗猛向记者介绍，他们通过查办案件发现，一些会所规定，不同时接待两拨客人；有些会所的服务人员经过了专门培训，内容之一就是不听客人谈话，不记客人名字，不向客人提任何问题，绝不向外透露客人的任何信息；还有一些会所为客人提供遮挡汽车号牌服务等。

　　让隐秘的会所腐败“见光死”

　　办案人员和相关专家认为，由于会所腐败具有隐秘性，不易查办，因此应从约束官员行为和加强对会所管理两个方面对其进行打击。

　　北京市朝阳区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吴斌认为，治理会所腐败关键在于要管住官员8小时之外的生活。“许多国家都有规定，严禁政府工作人员参加商人出钱组织的娱乐休闲活动。”吴斌说，虽然各级纪检部门也出台了类似规定，但在具体操作和贯彻落实上仍有很大的欠缺。

　　许多一线办案人员表示，目前职务犯罪案件里不少都有会所腐败的影子，但除了直接收受会员卡这样的显性犯罪行为，会所里的隐形腐败因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加以规制，不利于司法机关的打击。对此，北京理工大学教授胡星斗建议，在适当的时机有必要出台反腐败法，以拓宽“腐败”的定义，将隐形腐败等纳入反腐败的视野。

　　罗猛表示，一些会所经营管理混乱，如不用实名也可办理手续成为会员、对会员卡消费使用情况不进行记录及保存、不按照实际消费额出具正规发票等行为，都让贪腐行为有机可乘，一旦事发也无从调查。因此，规范和加强对会所的管理，应当作为打击会所腐败不可缺少的一环。

　　罗猛建议，第一，应切实按照《关于规范商业预付卡管理的意见》中的“实名制”和“非现金购卡”等要求，加强对会所会员卡的管理，打击利用会所会员卡进行套现、行受贿等行为；第二，工商部门应在公司登记上严格把关，杜绝会所以文化企业等名义注册从而规避监管；第三，税务部门应加强对会所开具发票行为的管理，打击会所以关联公司名义出具正规发票的行为；第四，公安、文化等执法部门要加强对各类会所的监管，严厉打击会所内“黄赌毒”等不法行为。

　　本刊记者涂铭杨守勇王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