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涨价是温水煮青蛙

　　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由晨立

　　既然改革难以推进，行业矛盾又要解决，涨价就成了救急的止痛药。在出租车行业内部，管理部门握有政策制定权，是最强势的力量。牌照所有者握有垄断资源，是对政策制定和执行具有最强影响力的群体。司机们在行业内部力量相对薄弱，但是又因为人数相对有限，至少能够组织起来对政策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北京出租车又涨价了。但是，涨价能解决出租车行业面临的诸多问题吗？我的答案是：从某种程度上说，能；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不能。

　　涨价能解决什么问题？出租车驾驶员的劳动收入问题。很多朋友都知道，出租车司机们面临着高额份儿钱(司机交给出租车经营牌照所有者的租金)和高油价，劳动强度大，收入所得有限。在份儿钱不变的前提下，如果涨价没有明显的减少乘客的打车需求，司机们的收入应该会有一定幅度的提升。

　　但是，出租车司机就是我们对这个行业关注的唯一焦点吗？当然不是。一个行业的健康发展不是行业内部某个群体的利益和发展问题，而是和这个行业相关的各个群体的福利问题。提高司机收入，并不代表这个行业就万事大吉。当前出租车行业面临的最紧迫问题是：打车难。而打车难现象则揭示了出租车行业的供需缺口，这是出租车行业的症结所在。

　　有人认为通过价格杠杆就能解决打车难问题，这是错把“标”当成了“本”。如果仅是价格问题，那为什么价格高于正规出租车的黑车群体能够以两倍于出租车的数量长期存在？看来，价格并非目前供需缺口的真正原因，或者说供需矛盾的根源恐怕并不在于“需求”，而是“供给”出了问题。

　　中国出租车业处于严格的数量管制之下，全国各地无一例外。所谓数量管制，就是准入限制政策。也就是说，只有获得了政府管理部门颁发的牌照，才能进行合法营运，这也是为什么市场上有“正规车”和“黑车”之分。数量管制政策使得出租车数量长期固定在一个水平，但随着城市的扩展，人口的增加和收入的增长，出租车数量越来越难以满足老百姓的日常出行需求，打车难的问题也就在最近几年逐步凸显。

　　因而，破解当前的打车难困境，必须从“供给”上下功夫，根本的解决途径是破除数量管制，引入竞争机制。但是，破除管制又面临着重重困难。目前的牌照所有者，无论是公司还是个体车主，都一定程度上成为垄断经营者，而份儿钱就是垄断利润。一旦破除管制，垄断利润将下降，这就必然面临牌照所有者的抵制。

　　客观地说，很多现今的公司和车主确实支付了一笔高额的费用，从之前的公司或个体车主手中购得了现有牌照，这笔支出实际上是未来一定时期内垄断利润的折现。一旦牌照管制放开，垄断利润下降，这些车主就将面临损失。正因如此，牌照所有者成为管制改革的最大阻力。

　　既然改革难以推进，行业矛盾又要解决，涨价就成了救急的止痛药。在出租车行业内部，管理部门由于握有政策制定权，因此成为最强势的力量。牌照所有者因为握有垄断资源，成为对政策制定和执行具有最强影响力的群体。司机们在行业内部力量相对薄弱，但是又因为人数相对有限，至少能够组织起来对政策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因而，为了平息内部矛盾，政策的制定方向，就只有让人数最多而博弈能力最差的广大消费者付出代价了。正是在这一大背景下，涨价成为近几年来全国各地出租车行业新政的最终结果。

　　遗憾的是，涨价根本没有解决打车难问题，反而使出租车变得既昂贵又稀缺。涨价政策的失败证明它并没有抓住行业的主要矛盾，根本变革仍然要靠管制改革。面对利益集团的抵制，我们应当慎重的设计改革方案，以最小的代价和阵痛实施改革。

　　可行的方法有：逐步发放或拍卖牌照，或许可以将拍卖所得补偿既有经营者，但方法和细则都有待商榷；另一种途径就是逐步推进包括约租车在内的黑车合法化。

　　总而言之，涨价就像温水煮青蛙，最终受损的是消费者。而若要根本推动行业走向良性轨道，除了突破数量管制，我们恐怕别无选择。

　　(本文作者介绍：美国伊利诺伊大学芝加哥分校经济学博士研究生，传知行社会经济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