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女教师刘芳: “中国大山里的海伦·凯勒”
打开一扇心之门 2009年的一天,年轻老师章玉嘉向刘芳求助,声音都颤了:“我们班有个女生想自杀。” 找到那个女生,刘芳一伸手,摸到了纤细手腕上厚厚的纱布。这个平常很文静的小姑娘来自一个重组家庭,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刘芳用一块布蒙上她的眼睛,说:“你就这样跟着我一天,试试我是怎样生活的。” 一天之后,刘芳问:“容易吗?” “不容易。” “我天天都是这样生活的。我都能好好活着,你有眼睛,又漂亮又可爱,完全可以比我活得更精彩,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呢?” 姑娘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刘芳手上。 刘芳又去姑娘家家访。她看不见路,只能让章玉嘉牵着自己。天黑了,她们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又深一脚浅一脚走过狭窄的乡间小道,数着电线杆,才找到那个偏远的村子。 刘芳告诉家长,孩子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一点爱。她把母亲的手拉到了女儿手腕的伤疤上:“你不爱女儿吗?” “爱。”质朴的农家妇女一辈子都没有这样袒露过感情,而当“爱”字出口,尘封已久的心门终于打开了,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从2008年起,校长何代乾交给刘芳一份开创性工作——心理咨询。那时,贵州农村学校的心理辅导基本是空白。白云三中地处城乡结合部,青春期与社会转型期交织,千余名学生心理问题丛生。 刘芳把自己的工作概括成四个字——用爱倾听。 在她建立的“成长档案袋”中,学生塞进了各种各样的纸条,把不愿告诉别人的“秘密”向刘芳倾诉——“我无法克制住对她的好感。我的心总是上下浮沉,不知如何是好。”或者,“今天,最疼爱我的奶奶去世了,我想坚强一点,可是怎么也止不住泪水。”还有,“现在的父母对我恩重如山,但我渐渐长大,突然很想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去……” 让一个盲人去宽慰明眼人,这的确很少见。不过,任何人面对一个比自己更需要帮助的柔弱女子,再难的事也该想通了吧? 一次,一个陌生人因感情挫折想自杀,错把短信发给了刘芳。电话打通了,她劝导得小心翼翼:“你只是一朵早开的花。有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你,其实不是你自己?” 前后三个月,刘芳一次次跟这个不曾谋面的姑娘通话,终于,姑娘有了笑声:“刘老师,我答应你,好好活着。” 刘芳不止一次收到这样的留言:“是您,在我心里点亮了一盏灯。” 那些穷孩子,那点滴的爱 记者采访时刚过中秋节,刘芳讲了一个月饼的故事。 有一年,她布置的作文是《中秋感怀》,男生陈祥写道:“中秋节到了,每个人都在吃着月饼。而我却不知道月饼是什么滋味,甜的?酸的?看到很多人不爱吃,把月饼丢在了垃圾桶里,我好想捡起来吃了。” 刘芳读得心酸,就去他家家访。父母在外打工,他跟老人住在破旧的农家小屋里。刘芳听到窗户上的声音有点奇怪,一摸,连玻璃都没有,几片塑料纸在风中飘摇。第二天,她带给陈祥一块大月饼。 男生咬了一口,噙着泪花说:“刘老师,月饼是甜的。” 很多年后,陈祥工作了,打电话要请老师吃饭。刘芳笑了:“你喜欢吃什么就带我吃什么吧。” 停顿了一秒钟,陈祥说:“我觉得最好吃的是月饼。” 贵州是全国贫困人口大省。学生全部来自农村和进城务工家庭的白云三中,贫困生很多。对穷孩子,刘芳总会多尽一分心力。 有个自幼失去一条腿的残疾男生,刘芳承担了他初中三年的学杂费,又攒钱帮他安假肢。一个中档假肢相当于刘芳半年的工资。没料到,这引发了“爱心接力”。一位干部听说此事,要求共担费用。没多久,假肢厂厂长来了:“我免费给孩子量身订做一个高级假肢。” 终于能双脚走路了,男生跑来找刘芳:“我能不能叫您妈妈?” 叫她“妈妈”的学生不止一个两个。 不久前的教师节,已大学毕业也成了一名老师的袁凤梅发来短信:“刘妈,感谢命运中出现了您。” 读初三时,袁凤梅的父亲病逝,刘芳把她当女儿来照顾。袁凤梅回忆:“我最难的时候,刘妈始终陪在身边。她很少触碰我的伤心事,像阳光一样包容着我。” 中考前,刘芳抱着袁凤梅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相信女儿。”袁凤梅说,“你眼睛看不到了,还把我们教得这么好。我有什么理由学不好?” 那一点一滴的爱,在孩子们心里留下了长久的温暖。 一个孤儿在日记里写道:“刘老师,初中三年以来,一直都是我们全班四十几个同学看着您的一切,可是您却看不见我们的脸。您只能用心去体会我们对您的爱,用声音来辨别我们是谁。我好想为您做点什么,但是我一个孤儿想做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为您祈祷,希望有朝一日,您能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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