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的续说

原标题：“怕”的续说

□王乾荣

4月12日本版游宇明先生大作《君子知怕》说:“人应该知怕。”把“知怕之人”与“君子”同列,我赞赏,狗尾续貂,也说说“人之怕”。

孟子创性善论,荀子立性恶论。后人有赞孟说者,有宗荀说者。这个争辩,持续两千多年,无定论。

人说话不靠谱,找动物了断吧。有条德国章鱼,叫保罗,可断球赛输赢,据说“言”无虚发,叫它一言九鼎一下:人性,到底是什么?善,还是恶?遗憾,其实此“神算子”之“测”,是胡乱伸触角蒙,碰哪算哪,多次失灵,留下笑柄。

人,还是求诸己吧。难道,咱不如一条鱼?测不准一场势均力敌比赛的胜负,就别费劲儿啦――其中偶然因素多多――还是关注人性吧。

人性到底是什么?我长考结果,是觉得,它既非善,也不是恶,而是一个字――怕。

说人性善,为什么人狠毒起来,会使尽阴谋诡计,残忍起来,不说决绝地消灭异类,便是同类,一打仗,也把人家屠戮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说人性恶,为什么人总拿“爱”说事儿,而且以大智大勇做了无数善事,使人类社会发展到如今先进地步?

古圣贤言,虽各受追捧,但细究起来,却此也似是而非,彼也无法自圆。而本人所谓“怕”,自认是一种确定。

想想看,一婴儿呱呱坠地,为什么第一件事是嚎啕大哭?他是怕出不来气,怕没饭吃。他边哭边撅着小嘴左右踅摸,鲁迅说这不是寻找异性接吻,以及想做什么善事或恶事。妈妈把奶头搁他嘴里,哭泣立止,因为他之“怕”,被妈妈的乳汁疏解了。

其实胎儿在娘肚子里,爹妈即怕他基因缺陷。既生,爸妈虽然接受别人“弄璋”、“弄瓦”之贺,面上带笑,心里却不无忧虑:捧手里怕摔,含嘴中怕化。怕他长相不俊,体质孱弱,甚至智障,遭受歧视。及长,淘气打架,怕他吃亏。再长,学习能否优秀,操行是否端正,会不会早恋,能不能考上大学,乃至找什么工作,娶啥样媳妇,趁不趁房子车子……都怕。哎呀呀,哪一项事,不叫爹妈担忧呢!

成人自身,又对哪一桩事不心怀恐惧?怕工作不遂心,怕配偶不如意,怕儿女不孝顺,怕事业不成功,怕升迁告吹,怕理想破灭,怕他人是地狱,怕领导穿小鞋,怕洪水猛兽,怕地震海啸,小人物怕穷,大人物怕失权位,大家都怕老、怕病、怕死,还怕妖魔鬼怪和天外来客……事事皆怕呀。连金刚不坏之身、无敌于天下的古希腊大英雄阿喀琉斯,尚有一怕,怕敌人把毒箭射向自己脚后跟――那是他的致命之处。

人怕难事,也怕“易”事。杨万里诗曰:“莫言下山便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人之怕,是因为难事重重――“不如意事常八九”嘛。而即使得了一两分“如意”,也别“空喜欢”。

尽管不如意和怕在,人却始终不在“怕”字面前低头。“宣父犹能畏后生”,即谓在基本人性之上,生发出积极向上志气――超越并战胜恐惧。怕,实际是敬畏之心,就是规矩谨慎地干事和做人。由怕而正视困难,激发潜能,百折不挠,争得美好结局

怕是根本人性,即是对真善美的崇尚。那些违背人性而万事不怕之人,终归倒霉。有人口出狂言:“我是流氓我怕谁!”这是嘴硬,虚张声势。流氓怎能不怕勇士、义士、群众和警察呢?不怕,就去坐牢。腐败分子甩卖官帽像批发大白菜；捞国库银子如探囊取物,动辄以亿计；强拆民宅,草菅人命,肆意妄为……他们不怕法律不怕人民,泯灭人性。结果如何?不但他们攫取的一切“好处”鸡飞蛋打,他们一个个也被钉在耻辱柱上。结论:谨守基本人性,聊存敬畏之心,时如临渊履薄,就不会胡作非为。

(来源:法制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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