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写意(四则)
深入贺兰山,其实是深入石头。石头是冰凉的,尽管已入夏。树还没有长成气候,只是一种点缀,而这正好突出了石头。 山顶青雾缭绕,如同一种情绪,从遥遥上古流来。我的心是一个盆子。我不敢说话,我怕稍不小心就会打翻盆子。同伴的欢声笑语这时听来恍如隔世,古怪而又陌生。我尽量磨蹭在后边,保卫自己的一种心境,将孤独折叠起来,上路。 石头是无处不在的。无处不在,就成了山。石头貌似散漫,却表达着一种极大的自由,而又那么富有秩序。石头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位置,不向往舒适的城市或者平川,一派道家风骨,那么坦然、宁静。 与送子娘娘相比,太上老君面前的香火要萧条得多。等同伴远去,我买了炷香,虔诚地为太上老君点上。我感动于他的宁静淡泊:在世人疯狂地追金逐银的今天,他仍能一如既往地隐居山中,将心变成一颗淡定的石头,这该是何等的超脱。 同伴在一个阴凉处歇了。我却决定爬笔架山——决定是在我听到这个名字时作出的。 笔架无比有气势地打量着一望无际的平川。我说不清它在欣赏自己的杰作,还是在面对方格稿纸凝神遐思。这时,我突然在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笔杆子。笔杆子该有一种孤独的高度,一颗摩天的头颅……而我是一杆什么笔呢?我头上的狼毫在风中根根耸立,红色的墨汁在体内奔腾喧嚣。 四面陡然低落,笔架山异峰突起,显然无比孤独。不知是何人将它置于此地,它到底在等待一杆什么笔?躺在被时间打磨得无比光滑的石头上,我的头上冷汗涔涔,我问自己:你是一杆什么笔?你该做一杆真正的笔,纯粹、淡泊,如同眼前这一块块宁静的石头。 身上白云悠悠,身下笔架巍巍。我不知自己停留在时间的哪一截,又是为哪一篇文章而来。 既然是一杆笔,就得离开笔架。再回首,迎着的是笔架山深情的目光。我不知该以一种什么方式向它告别。 |
关键词:石头,笔架山,太上老君,盆子,山顶,山中,香火,贺兰山,狼毫,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