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一直被社会视为“救命车”“生命线”。然而,记者近日采访了解到,北京急救资源“浪费”严重,急救中心有时甚至被恶意骚扰。“救命车”陷入如此尴尬境遇,将导致危重病人拨打急救电话,急救中心就近无车可派,耽误患者治疗。
塞牙也叫急救车
记者在北京急救中心采访了解到这样一个案例:王老先生打电话说他老伴发病了,昏迷不醒,需要急救。北京急救中心每辆急救车上都装着GPS,调度员迅速查找王老先生家周围的急救车时发现,当时附近的车都派出去了。
此时,距离王老先生最近的有两辆急救车,其中一辆距离仅1公里,出车原因是一对夫妇“吵架,丈夫感觉自己的妻子精神不太对”,于是拨打了120电话。急救人员到达后,这位妻子让急救人员“帮忙找眼镜好吧,眼镜被一巴掌打掉了”。医生询问她哪儿不舒服,她只重复一句话“帮我找找眼镜”。北京急救中心医生说,当时这位女士没有明显的生病特征。
后来,这位女士的情绪稳定了,也不需要送往医院,急救人员离开,整个过程耗时20分钟。随后,这辆急救车立即赶往王老先生家,一路上交通拥堵严重,虽然司机不断鸣笛,但是很少有车辆避让,甚至有私家车抢道。等来到王先生家给患者检查发现,患者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有的人塞牙了,甚至家里的狗有问题了,也拨打‘120’电话。”北京急救中心副主任刘红梅说,还有的是酒喝多了,晚上不好打车,就说自己醉了,头晕,然后让急救车把他送到自己家附近的医院,到医院门口又说自己好了,实际上就是回家。“这种现象对于个人来说,可能方便了,但是他占用了急救资源,会让真正需要的人丧失最佳急救时机,甚至失去生命。”
每天给北京急救中心调度平台打电话的呼入量是6000多次,受理量约1200次,派出急救车的数量900次左右。刘红梅说,派出去的900车次,到现场后进行医学处置的(医疗救治率)的不足30%。“在30%的医疗救治率中,危重病人不到一半。”
大医院急诊科没床位
记者采访时,北京市急救中心医生刘杨讲了他最近的一次经历。一个17岁的男孩在北京朝阳公园踢足球时摔倒,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他的同伴拨打了120电话。急救车很快赶到,刘杨检查过后,认为男孩是髌骨错位并无大碍,只需立即到医院对错位的髌骨复位,所以建议去附近医院,但家属坚持要求医生把男孩送往北京积水潭医院。
朝阳公园距离积水潭医院12公里,经过北京朝阳医院等多家三级甲等医院,这些医院都足以医治男孩的骨伤。而在此前,刘杨已经接到调度中心的通知,积水潭医院急诊科目前没有急救床位。可家属不相信,执意要把孩子送往积水潭医院。
到达积水潭医院后,急诊科确实没有病床,男孩只能先躺在急救车的担架床上,等待空余床位出现。刘杨告诉记者,这是急救医生最头疼的情况。因为急救车只配备一张担架床。患者占用了担架床,救护车就没法开走,“这种情况现在非常普遍,如果此时再有人需要紧急救护,即使我们马上回中心再取一个备用担架床,再赶往急救现场,时间也浪费在路上了。”
北京急救中心多位急救医生表示,很多患者家属只信赖著名的三甲医院。即使患者的病情并不严重,普通医院甚至社区医院完全可以治疗,家属仍执意要求去大医院。为了避免产生纠纷,急救医生只能尊重病人的意愿。
把病人送到哪家医院是谁说了算?刘红梅说,急救的工作原则是“就近、就急、就能力”,也要“就家属意愿”,就是说在病人生命体征不是很危重的情况下,会考虑家属意愿。
急救人才短缺
北京市卫生局副巡视员赵涛说,北京等地的急救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急救人才短缺,可以说严重匮乏。
刘红梅说,由于劳动强度大、执业风险高、收入相对较低,虽然急救中心有编制,但是招不来人。“我们有进京指标,能解决北京户口都没人来。
针对急救资源被浪费的状况,赵涛呼吁大家合理利用急救资源。刘红梅说,现在虽然制定了急救中心的职责,但是没有立法,就是说当有人打进来电话来要车,急救中心通常情况下没有权力拒绝。“曾经有人说塞牙了,要求我们去剔牙,当时确实没车就没有派,如果他反复打电话,我若有车的话,也得给他派,没有法律保障我可以不派车。”因此,刘红梅呼吁为急救立法,对急救职责进行规范。
刘红梅说,在法国是有急救调度医师的,法律赋予其一定的权力,调度指挥中心每天24小时都有急救调度师值班,由他来判断这辆救护车到底派还是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