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权力反腐转向制度反腐

　　——寄望“两会”后反腐推进

　　日前，中国网联合360新闻、清研数据推出了老百姓最关注的两会热点问题调查，“反腐败”高居12个热点选项之首，而制度反腐又以压倒优势，居各种反腐方式选项之首。这既是人民群众对新一届中央、中央纪委一年来强力反腐的高度认可，也是对“透明国际”2013年“清廉指数”排行榜上，中国首次上升到40分的间接应证，还是对由权力反腐尽快转向制度反腐的热切期盼。

　　由此使我想到，22年前，苏共“议行监”三权合一的权力结构和“等级授职制”的选人用人体制，致使苏共在长期执政的条件下，不断脱离群众。尽管其外强——足以同美国相抗衡；其中干——却早已人心向背众叛亲离！最后在一夜之间，突然坍塌。全世界瞠目结舌，为之愕然！但认真追根溯源，就会明白，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是病来如山倒的必然！

　　十八大前，我曾撰文提出中央新一届领导班子当前不得不面临的“三个不得不”的关口，即：一是政治体制，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关口；二是两极分化，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关口；三是反腐困境，到了不得不突破的关口！在提出“十年看五年，五年看三年，三年看当年”的时间节点判断的同时，明确指出，应选择共识度最高、支持度最大、口子最小、见效最快的反腐败，来为全面深化改革攻关破局！新任中央纪委书记王岐山则以“当前以治标为主，为治本赢得时间”作为攻关破局的第一张牌。

　　一年来的反腐败工作，可以用“一二三四”来简要概括，即一是反腐的高压态势已经形成——18.2万名党员和公职人员受党纪政纪处分，超2.1万名领导因重大安全责任事故被问责，31名涉嫌违纪违法的中管干部被查处……；二是既打“老虎”，又拍“苍蝇”的“反腐两手抓”初见成效——十八大以来不仅有18名省部级腐败高官落马，而且全国纪检监察机关“严查”发生在农村的案件8.3万件，处分8.7万人；三是万众关注的三中全会《决定》提出，“加强对同级党委特别是常委会成员的监督，更好发挥党内监督专门机关作用。”这一决定中的最大亮点，既体现了中央在改革纪检体制中由同体监督到异体监督认识的深化，也体现了与过去运动反腐截然不同的制度反腐思维，堪称反腐败斗争的最大利好；四是集中解决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等“四风”中，3万多干部因违反八项规定被处理，坚持每季度一通报，一个节点一个节点地抓，这种一抓到底的做法，可同实现“秦国梦”的两千多年前的徙木立信相呼应，起到了为“中国梦”提振民心、重建公信力的作用！

　　初战告捷，人心大振。今年的全国“两会”召开之际，我关于“十年三看”的论断，就有了稍微展开来讲的必要。其实，所谓“十年看五年”，讲的是“‘党权三分’见成效”(决策权、执行权、监督权)，通过党代会常任制改革，由个别市县的先行先试，到五年后的全国推行；所谓“五年看三年”，说的是“政改特区需建立”，特别是三年内如果政改特区不能建立，为治本赢得时间就很可能成为空谈；所谓“三年看当年”，讲的是“攻关破局立公信”。在多年政改严重滞后所形成的“三个不得不”的关口前，要想走出“塔西陀陷阱”，当年就要通过反腐败来攻关破局，重建党和政府的公信力!

　　“两会”后的反腐，是由权力反腐转向制度反腐的重要机遇！

　　一个多月前闭幕的十八届中央纪委第三次全会，是我党决心从权力反腐转向制度反腐的一次极其重要的会议。习总书记在全会上发表的重要讲话，释放出三点重要新意：一是着力点上——“要以深化改革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二是异体监督上——要“保证各级纪委监督权的相对独立性和权威性”；三是制度保障上——“要强化制约，科学配置权力，形成科学的权力结构和运行机制”。

　　习总书记释放出的这三点新意，让我潜心研究制度反腐20多年的学者备感欣喜！

　　其一，“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习近平语)，反腐败的好肉，通常没有太多的价值！查处腐败的人和事，有决心就可以实现；解决如此易发多发的腐败滋生土壤，却相当艰巨！过去反腐败斗争的着力点，总是希望通过加大斗争力度来解决！每隔几年，腐败问题严重了，就会来一次加大力度的斗争！而十八大后一年，通过加大斗争力度，反腐高压态势一经形成，总书记就明确要求，在反腐败上，要啃下“难啃的硬骨头”，着力点必须从加大力度推进斗争，转向“以深化改革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

　　其二，再锋利的刀刃，也砍不了自己的刀把！古今中外历史反复证明，同体监督是一种无效、低效、成本很高的监督，而苏联、东欧和我们采用的都是“苏联模式”的同体监督！因此，在一个地区、单位，没有任何组织和个人能对这个地区、单位的党委进行监督，该党委成为不受监督的第一个绝对权力；在这个党委内，没有任何组织和个人能对该党委书记进行监督，该党委书记成为不受监督的第二个绝对权力！两个绝对权力的叠加，必然使其加速度地倾向于腐败！由此可见，同体监督的“苏联模式”，是不支持长期执政的！中国共产党想要避免形成绝对权力，想要长期执政，必须实行异体监督——“保证各级纪委监督权的相对独立性和权威性”！

　　其三，如大厦的结构有严重缺陷，其水路、气路、电路运行机制再好，也很快要垮！十八大前商务印书馆出版了我的《苏共亡党之谜》。我在书中着重剖析了“苏联模式”的两个最根本因素：一是集决策权、执行权、监督权于一体的权力结构；二是层层任命制而非选举制的选人用人体制。我以为，这是苏共亡党、苏联解体、东欧剧变的两个根本性原因，这也是“苏联模式”不支持长期执政的两个最根本因素！三十多年反腐败，我们从可能是个别人品质、素质有问题，到或许是大范围教育、选拔、监督有问题，再到应该是权力运行机制有问题，最后明白确实是权力结构有问题，至今尚未“形成科学的权力结构”(习近平语)！

　　习总书记在中央纪委第三次全会上所释放出的这三点重要新意，不仅是中央强力反腐的可能走向，而且是从权力反腐转向制度反腐的必然走向！

　　“两会”后，我们能否由权力反腐转向制度反腐，有五个必须要素可作测验：第一，必须设立政治体制改革特区；第二，必须改革党委权力结构；第三，必须改革现行的选人用人体制；第四，必须让党员、群众真正成为党和国家的主体，真正成为反腐败的主力军；第五，必须积极稳妥地处理多年形成的腐败呆账。

　　据此，我以为，这“五个必须”，不仅是下阶段中央强力反腐的可能走向，而且是从权力反腐转向制度反腐的必然走向！上述五条，希望“两会”的代表委员有所思考，特别是设立政治体制改革特区，如果能有相当数量的代表委员作为议案提出，并获得通过，那将是实现“中国梦”的最大利好！(李永忠中国纪检监察学院副院长，制度反腐专家)(观点中国)

关键词：反腐,中纪委,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