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县贡库村:住了半个世纪的老房子 逢雨就漏
没有得天独厚的资源,没有四通八达的交通,甚至没有路人的匆匆一瞥,这些山村静静地躺在大山深处、你我的视线之外。即使村村通工程已经让道路畅通无阻,如果不是专程前往,你也很难在路边发现它们的存在。此行的目的地、平山县古月镇贡库村就是这样一个山村。 村里能灌溉的耕地极少,大部分依赖天然降水 村书记杨书堂介绍,贡库村共有42户人家,180多口人,青壮年几乎都在外地打工,留在村中种地的大多是老人妇女,另外还有年龄尚小、在邻村上学的孩子。“村里有1/4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杨书堂盘算着,其中,还有岁数在80甚至90以上的。 村中人均耕地面积在一亩左右,其中能用水灌溉的耕地极少,大部分都依赖于天然降水。因为水少,玉米就成了山沟里最主要的粮食,记者在村中看到,农户家里储存最多的就是玉米,村里都叫“玉蜀黍”。 耕地之外,是大片的山地,土壤主要成分是山上的风化岩,老人都叫它“苏拉土(音)”。杨书堂指着灰蒙蒙的山说,这样的土壤没有什么养分,种植些核桃、柿子还勉强能长,但由于受到今年开春大雪的影响,几乎绝收。“原来村里还能从山上收点核桃,今年已经不指望了。” 在去年刚修好的水泥路旁,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石墩上晒着太阳聊着天,年轻人的身影几乎没有出现过。杨书堂说,为了维持生计,也为了寻一条出路,出外打工成了年轻人的第一选择,尤其农忙过后,村里几乎寻不到壮劳力。“小孩都去上学了,老人妇女在家里歇着,事儿也不多。”杨书堂说,村中的安静在城里人看来可能是“山村就应该是这样”,但对村里人来说,安静是没有活力、没有生气的代名词。 资源匮乏导致贫穷,贫穷导致人才流失,这成了村子里的恶性循环。杨书堂说,村中在外边打工赚了点钱的,都盖起了红砖房,而稍微有点能耐的,都留在了外边,不愿再回村中生活。打工和种地给了村民人均不足千元的年收入,这仅仅能够维持生存。 年近八旬老人一生未婚,多亏养女照顾生活 山里的冬天总是比城市来得要早些,76岁的张金文在秋冬换季前,早早地准备好了过冬的柴火,院里院外,码得整整齐齐。在没有暖气、天然气的山村里,这些枯枝就是老人暖和炕头和热气腾腾的饭的保证。 然而,对于一个年近八旬、身患脑血栓的老人来说,收集这些柴火并不容易。杨书堂转述老人模糊不清的方言告诉记者,张金文每天除了吃饭就在村边山脚到处溜达,每出去一趟就捡回一点,日积月累,才有了足够烧一冬天的规模。 杨书堂说,张金文1958年就已经入党,是一名老党员,一生未婚,只在中年时收养了一个女儿,多亏了这个闺女的照料,张金文才能一直活到现在。“没到换季的时候都得输液,除了闺女谁能照顾他?”记者在屋内的老式桌子上看见了几瓶药,那是准备给张金文输液用的。杨书堂说,张金文已经不能下地干活,今年的玉米也全都是他女儿收回来的。 张金文的五间土坯房据说已经有40多年的历史,多年前他就有要翻修的打算,连房顶用的木材都运到院子里,可是因为没钱,这个计划一直没有得以实施。记者看到,由于长期的风吹日晒,这些本来打算做椽用的木材已经朽烂,看来只能当柴火烧了。 中午做饭前,张金文总是要抽上一锅烟,这是他多年的老习惯,虽然偶尔也接过别人递来的“烟卷”,但最习惯的恐怕还是烟丝。拿起磨得锃亮的烟杆,一口下去,浓烟吞吐,老人看起来才恢复了应有的神采。 老房子逢雨就漏,用苇叶补房顶 冀麦女今年70多岁,是村中另一户比较贫困的家庭,记者来到她家时,她还在房顶上晒萝卜干。每年到萝卜收获的季节,冀麦女都要把萝卜切成片,放到筐里,用肩膀扛上房顶,晾晒成干,晒好的萝卜干和大白菜一起,成了过冬必备的主菜。 冀麦女家的房子后面紧靠一个小山坡,1963年,一场大雨引发山体滑坡,她家的房子整个被推倒,她的丈夫也在那场灾难中去世。清理完倒塌的房子,一家人又在原址建起了新的四合院,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个四合院已经破败不堪,卧室的墙面有好几片剥落的地方,露出了里面的土坯。屋顶用报纸糊上,用来挡住落土。即便如此,仍有一大片报纸破了大洞。“伏天时候下雨,屋里边漏水,把顶棚冲了个大洞。”冀麦女说,一到下雨,漏到屋里的水连着房顶的泥一起往下掉,她就找来脸盆放茶几上接着。由于没有补房顶的沥青,一家人找来了苇叶贴到房顶,才缓解了漏水的问题。 从交谈中,记者得知,冀麦女的丈夫去世后,她独自一人把三个儿子拉扯大,多年的操劳已经让她有些驼背,耳朵也听不清楚。虽然已经年过七旬,仍然要下地劳作。 虽然一生操劳,但命运并未因此眷顾这个家庭,大儿子张米有的妻子患病去世,再婚后,现在的妻子也患有心脏病。三儿子张三米则患过脑溢血,不能干重体力活。 现在冀麦女最大的希望就是几个孙子,他们有的在外打工,有的在上学。冀麦女觉得,脱离了土地的营生,才是这个家的出路。 33岁的汉子单肩挑起四世同堂家 在贡库村,33岁的张志彦支撑着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爷爷张吉秀今年已经97岁,已经卧床不起,农村人称之为“落炕”,父亲张常在年近80岁,患有脑血栓,母亲则有精神问题,儿子在上小学。 在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张志彦是顶梁柱,家里的四亩多地是一家人唯一的收入来源。“每年种玉米花生,自己留下点吃,大部分都卖了。”张志彦说,卖粮食的钱,绝大部分都用在了几个老人吃的药上,家人日常吃的白面,都是用玉米换回来的。平时吃的蔬菜,西红柿、南瓜等,都是自家种,除了过年外,基本上没有买过菜。 冬天将至,张志彦早早地准备好了过冬的柴火,在外边灶台上烧火做饭的同时,也能加热里屋的炕头。但光有热炕头也不行,张志彦在两位老人的屋中加了个简易炉,到最冷的时候要烧蜂窝煤来提高室温。每年冬天,买蜂窝煤的费用也是比较大的一项支出。 在张志彦家,记者寻找半天才找到件家用电器———一台老式电视机,张志彦告诉记者,那是亲戚送给他们的,现在已经不能用了。“不光电视,连桌椅板凳都是亲戚给的。”张志彦说。 村中90多岁的老人已经寥寥无几,张志彦的爷爷是其中之一,老人虽然不能下炕行走,但是精神头非常不错。无聊时就用剪刀剪窗花,张志彦知道爷爷在床上烦闷,也专门买了好多红纸。在昏暗的屋中,各式各样的红色窗纸贴满了四面墙壁,让这个屋子有了些许生气。 张志彦告诉记者,如果他能到外地打工,肯定要比在家种地赚钱多,但是家里有好几位老人,还有小孩,光靠他妻子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他也不得不打消了出门的念头,专心照顾这个家庭。(记者 蔡云雷 孟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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